来源:转载赛柏蓝 | 发表时间:2025-12-18
近期,国家医保局连续通报多起医药领域典型违法案件,引发社会广泛关注。从心脏支架每条回扣5000元,到中药配方颗粒按开药金额15%返点;从牛皮纸袋装现金定期送达医生办公室,到篡改基因检测报告骗取医保报销——这些被法院判决书确认的细节,揭开了医药购销环节长期存在的灰色利益链。
这不是孤立个案,而是一场系统性、跨区域、贯穿药品耗材全链条的腐败图景。国家医保局明确指出:此类行为“本质上是通过给予不正当利益买断处方权”,不仅扭曲临床诊疗逻辑,更直接侵蚀医保基金安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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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是医药回扣重灾区
在此次曝光的“上海某科贸商行涉支架球囊行贿案”中,细节触目惊心。该商行实际控制人马某,为推动其代理的心脏支架、球囊及介入耗材进入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东院区使用,与心内科主任吴某利达成“合作”:每个支架回扣5000元,球囊每条800元,其他介入耗材按销售额20%返点。
据吴某利供述,自科室开展冠脉介入手术以来,便开始大量使用该品牌产品。马某每隔两三个月,便将百元面额现金装入牛皮纸文件袋或档案袋,亲自送至医院,累计收受回扣达662.55万元。更令人警醒的是,这笔钱并非全部私吞,而是“除用于科室开支外,按医生工作情况分配”。
这意味着,回扣已从个人受贿演变为科室集体分赃,形成一种内部默许的利益分配机制。当腐败被合理化为“团队激励”,监督机制自然形同虚设。
不难发现,高值医用耗材之所以成为重灾区,根源在于其价格虚高、利润空间巨大。以心脏支架为例,国家组织集中带量采购前,均价高达1.3万元,部分产品甚至超过3万元,而实际出厂成本往往不足3000元。巨大的价差为回扣预留了充足空间。即便集采后价格大幅下降,仍有企业通过非中选规格、配套耗材、服务捆绑等方式维持高利润,继续支付回扣。
值得注意的是,此案中行贿对象还包括医院副院长李某军,其一人就收受674.34万元。这说明,腐败不仅存在于临床一线,也渗透至医院管理层。当决策者与执行者形成利益共同体,整个采购与使用链条便彻底失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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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三甲医院的高值耗材回扣尚属“高端操作”,那么中药配方颗粒在县级医院的返点模式,则揭示了腐败的广泛渗透力。
在江西高安市人民医院,医药代表黄某云受公司指派,负责推广某品牌中药配方颗粒。为提升销量,他向15名医生承诺:按开药金额的10%至15%支付回扣。2018年12月至2025年6月,该产品在该院销售额超1000万元,黄某云累计支付回扣163.63万元。
此后,该公司又拿下高安市妇幼保健院的代理权,黄某云继续以8%的比例向3名医生行贿29万元。短短几年,仅一个县级区域,回扣总额共计192万余元。
此案特殊之处在于,受贿医生多为普通临床医师,并非行政干部,因此适用《刑法》第164条“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”。这说明,无论是否具有公职身份,只要掌握处方权,就可能成为商业贿赂的目标。而中药配方颗粒作为近年来政策鼓励的现代化剂型,本应提升用药便捷性与标准化水平,却因高额返点沦为新的“回扣载体”,暴露出基层监管薄弱、学术推广缺位、合规意识淡漠等多重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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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临床医生,医院药剂科同样是腐败高发岗位。在“鞍山市双山医院药剂科主任刘某红受贿案”中,刘某红利用职务便利,在药品采购、增加用量、恢复停用品规、协调入库验收等方面为15家药企提供帮助,在其办公室内多次收受钱款共计116.24万元。
行贿者包括代理商、业务员、配送商,几乎覆盖药品流通全链条。他们所求无非一点:让自家产品顺利进院、上量、不被替换。而药剂科主任手握“准入大权”,便成了必须“公关”的关键节点。一旦这一岗位失守,整个医院的合理用药防线便从源头崩塌。